迷人的那曲（跟我們開車去西藏）

　　如果從飛機上航拍，那曲就像被斑斕的調色板遺忘了，沒有綠樹的覆蓋，大地裸露著蒼白的肌膚。白雪、荒原、可可西里……在這里時間好像停滯了，永遠靜止在空白的那一刻。

　　沿著317國道，過類烏齊、丁青，進入那曲的索縣境內，車窗外雨雪紛飛，天地間蒼茫一片。2009年10月，我與那曲相逢的第一面，她便用薄薄的白紗遮住了冷艷的容顏……

　　穿越彩虹之路

　　沿著崎嶇盤旋的山路不斷攀升，隨著海拔升高，雨夾雪成了漫天的雪花，今天的317國道一直天色陰霾。我在埡口停車，放眼望去，山谷間云蒸霞蔚，明晃晃的濕滑路面蒸騰著白色的霧氣。旁邊停著一輛卡車，藏族司機在拋撒著龍達，我的視線回望，不知何時，白色的薄紗已經悄悄撩開，一道彩虹橫跨在來時的山谷。

　　在路過一片蒼白的大地之后，天空的這一抹亮色讓我精神一振。那曲這張平淡的面孔，像涂上了繽紛的眼影，給我來了個眉飛色舞的表情。

　　翻過一道有海子的埡口，天空在瞬間放晴，雨雪消失、云霧散去，公路蜿蜒在山間映著陽光，轉過彎來，竟然又是一道彩虹。公路從虹拱下穿過，一條小河泛著銀光沿著山腳下的河谷靜靜流淌，向陽的谷地里是紅黃的灌木，背陰的谷地是深綠淺綠相間的植被。印象中蒼白的那曲，變得色彩豐富了起來。

　　陽光暖暖地照在我的臉龐、雙手和身體上，不時還有雨滴掉落臉上，周圍的山巔白雪皚皚，靜靜的山谷里除了我，別無他人。這個美妙的時刻和美麗的山谷是老天給我的恩賜。就是為了尋找這樣的時刻，我獨自遠行，閱讀山川和大地，感受每一個黃昏的溫暖，凝望每一道彩虹的絢麗……

　　尋找骷髏墻

　　繼續沿317國道行進，穿過榮布鎮，沿著熱曲離開索縣境內，進入巴青后，路過一個叫雅安的小鎮。我的目的地鎖定在比如達木寺的骷髏墻。

　　我沿著唐蕃古道向南，日暮時分翻過一道山脊，遠遠的河谷里飄著一片淡淡的白色炊煙，房屋的輪廓間閃爍著稀疏的燈光。經過一路顛簸，我終于進入那曲的第一座縣城巴青。這時的巴青亦是蒙著白色的面紗。

　　休息一夜，清晨八點出發。此時的巴青依然在淡淡的乳白色炊煙中半夢半醒，朝陽從云層投射出暖暖的陽光，反光鏡里的暖陽讓瞳孔愜意地收縮著；淡淡的月亮若有若無般高懸在西邊的天空。而磕長頭的人也早已經出發了，山腰間白云繚繞，一切好像變成了海市蜃樓，亦真亦幻。

　　317國道的砂土路蜿蜒在群山河谷間，因為沒有了柏油路和土壤顏色的區別，有的路段看起來很險，尤其是翻山的路，砂土路緊貼著山體，沒有明顯的水泥排水溝，山崖一側也沒有護欄，心里陡然生出危險的感覺。

　　在46扎拉道班看見一條通往比如的路，我進道班問了一下，要去骷髏墻所在的茶曲鄉要繼續往前走，從布隆過去是柏油路，比這條砂土路好走很多。

　　天色陰沉了下來，拐上一道山坡時，路邊赫然站立著一只巨大的鷹科動物，我未及拍照它就起飛了，我加大油門追逐著它，好不容易等它落地，對面正好來了兩輛車，它再次起飛。旁邊的藏族小伙子叫它——霍森！仔細看照片，我覺得應該是金雕吧。

　　尋找骷髏墻的旅程，現在應該走了一半了吧。

　　白骨的祭祀

　　下午三點，下起了冰雹，噼噼啪啪地砸在車上，動靜很夸張。伸手按快門時，我的手被冰雹擊中，頗有點痛。頃刻間，路面積起了白花花的一片。

　　車依然在317國道上舞蹈，這一路著實把我給顛壞了。終于在顛簸中到達布隆，看見雨雹后一條筆直的柏油路通向高原深處，那就是傳說中去往比如的柏油路。幸福啊！好像行駛在席夢思上。

　　雪后的白色高原，依稀浮現著道路和山脊的輪廓。沿柏油路行駛70公里左右，又一道彩虹出現了，為這趟本來有些陰森的旅途增添了一絲溫暖。

　　繼續行駛了5公里，柏油路左側的山坡上赫然出現了傳說中的達木寺。我沿著一條小道直接把車開上了主殿前的空地，幾個喇嘛出來了。來之前我已經知道每拍一張骷髏墻150元，但我依然耐心地看著喇嘛們出示縣、鄉各級部門頒布的鑲在鏡框里的收費標準，我舉相機要拍這些收費告示，他們趕緊擋住了。在帶我去寺廟東側山坡骷髏墻的路上，我說：“拍10張可以優惠嗎？”他們商量了一會兒，戴眼鏡漢語好點的喇嘛終于和我談定了一個優惠的價格，并要我保密。那么我還是遵守約定保密吧。

　　骷髏墻在一個院子里，低矮的木門朝西，院子中間東、西、南三面墻上鑲嵌著密密麻麻的真人骷髏頭骨，北面是一間沒有門的殿堂。戴眼鏡的喇嘛很有經驗，仔細聽著我的快門聲，測光時的微響也被他認為是拍了，我只好在拍完之后回放給他看，他則仔細數了數我拍攝的張數。

　　那曲一直被認為是一個荒涼的地方，沒有宏偉的宮殿或者秀美的風景，只有蒼茫的景致。這讓希望出來放松心情的游客很少涉足。但其實蒼茫和沉重也是一種景致，它就像大地給我們的留白，不需任何多余的語言去解釋。鏡頭中的骷髏墻沉默著，我無法知道每一顆骷髏頭背后的故事，只能將它們和那曲一樣，留作生命中的空白。

　　前往那曲縣城的路上，我經過一片清寂冷峻的荒原，一只狐貍獨自橫穿公路，跑向遠處，不時回頭看看也是獨自一人的我……

　　路線

　　榮布鎮→雅安→巴青→索縣→茶曲鄉(達木寺)→布隆→夏曲卡鎮→那曲

　　交通

　　榮布鎮地圖上標注的302省道目前只是羊走的路，車子過不去。

　　巴青縣城入口有加油站，但沒有93號汽油。出了縣城還有加油站，可加93號汽油。

　　路遇檢查站不要隨便找便道繞過去，因為不熟悉路況的話很容易被泥濘的土路陷住。

　　下榻

　　巴青縣城直行是一片土坯平房，另一條路往左下坡，似為主干道。左轉后找到縣委，但縣委賓館不接待沒有介紹信的來客。旁邊的交通職工培訓中心，有玻璃頂的大院，四周是客房，比較干凈，適合散客借宿。